沈昭南的晶化左眼刺痛难忍。
夜空中密布的卦云开始滴落骨粉,雨滴触及瓦片时发出指甲刮擦的锐响。
他蜷缩在宗祠飞檐下,看着骨粉在青石板上汇聚成《噬卦》纹路——每个卦象凹槽里都涌出成团的血丝蛊。
"
接住这个!
"
残破的傩面从屋顶坠下。
喜神面具的左眼窟窿里塞着块带卦纹的胎衣,沈昭南触碰时,耳边炸响产婆的尖叫:"
...戌时三刻...剖出来的不是娃儿..."
骨雨突然转急。
沈昭南跃下屋檐时,靴底被蚀穿三个孔洞。
他踉跄撞进西厢房,看见梁上悬着九具孕妇尸骸——她们的腹部被卦藤贯穿,肚皮透明可见内部跳动的蛊心!
腐坏的窗纸突然映出人影。
沈昭南握紧卦刀逼近时,人影腹部突然裂开,涌出成捆的卦藤。
藤蔓间缠着个浑身卦纹的婴尸,脐带末端连着块刻《噬卦》的青铜镜片。
"
昭南哥..."
婴尸突然睁眼,瞳孔是缩小的傩面,"
...娘亲在井底等你..."
沈昭南挥刀斩断卦藤,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汁液,而是混着碎骨的脓血。
婴尸的腹腔在此刻爆开,飞出九只生着人面的血蛾。
当血蛾扑向晶化左眼时,怀中的三叔卦镜突然发烫,镜面映出五年前的真相——自己亲手将生母推入卦井!
瓦顶突然坍塌。
沈昭南翻滚躲避时,后颈撞上神龛供桌。
香炉倾倒的刹那,骨灰中浮出半张孟七娘的脸皮:"
戌时三刻...吞了蛊心..."
骨雨在地面积水盈尺。
沈昭南涉水逃向村口时,发现界碑上的《噬卦》已变成《归妹》。
碑体裂缝里伸出卦藤,藤尖卷着具残缺的傩面——那正是五年前失踪的老族长面容!
"
归位吧..."
傩面突然开口。
沈昭南的晶化左眼爆出青光,视线所及之处,骨雨凝成九顶卦轿。
轿帘掀起的刹那,他看见每顶轿中都坐着具沈氏先祖的尸骸——他们的天灵盖插着青铜卦签,签体连着井底的卦藤。
孟七娘的残魂从卦云中渗出。
她的下半身已与卦藤融合,胸腔裂开露出跳动的蛊心:"
吞了它...你就能见红袖..."
沈昭南的卦刀刺入蛊心时,整片卦云突然收缩。
骨雨化作利箭倾泻,村民的惨嚎声中,他听见自己骨骼重组的咔嗒声——右腿的卦纹已蔓延至盆骨!
宗祠地窖传出产婆的哼唱。
沈昭南踹开木门时,骇然看见九具孕妇尸骸正在分娩——她们的产道涌出卦藤,藤蔓间缠着浑身黏液的卦婴。
当第一个婴尸落地时,祠堂梁柱突然暴长骨刺,将沈昭南钉在《噬卦》阵眼!
"
时辰到..."
孟七娘的残魂托着青铜卦盘。
九个卦婴集体睁眼,他们的脐带连成巨大的卦阵,将沈昭南的晶化左眼扯出眼眶。
当眼球落入卦盘时,井底突然传出骨骼爆裂的轰鸣——三叔的残躯破土而出,脊椎卦藤上结着枚血红的煞种!
朝阳染红卦婴的瞳孔。
沈昭南的右眼完全晶化,透过血色视界看见骇人真相——整个村落就是具活卦盘,所有村民皆是移动的卦签。
他的左眼眶里爬出卦藤,藤尖卷着颗跳动的煞种。
"
吃下它..."
三叔的残躯将煞种塞入他口中。
沈昭南的喉骨瞬间暴长倒刺,胸腔裂开伸出九条卦藤。
当藤蔓刺入九个卦婴的天灵盖时,宗祠轰然倒塌,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卦鼎——鼎内煮着的,正是历代沈氏族长的头骨!
卦云在此刻完全消散。
沈昭南站在废墟中央,晶化右眼映出自己可怖的新貌——半身人躯,半身卦藤,206块人骨重组为《噬卦》真形。
而井口方向,第一具完成骨化的村民正朝他跪拜,天灵盖暴长的卦藤顶端,绽开了朵生傩面的妖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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